就连一向稳重的陈怀民都攥紧了拳头，冷声问：“徐长官，你到底搞什么名堂？”
徐虎却依旧不慌，淡淡一笑：“因为我走那天，飞机还没运到。我真不知道是啥型号。等到了，你们自己看。”
他顿了顿，声音轻得像风吹：
“要是你们真觉得我骗人……我亲自开车送你们回去。不过——我赌你们不会走。”
“到时候，你们可能还会喊着，再给我多要几个战友来。”
他信周卫国。
周卫国不止一次拍着桌子骂：“就这点破玩意儿？要不是老子缺飞行员，早他妈把小鬼子的机群全犁成渣了！”
这话听着像吹牛，可徐虎知道——这人从来不说没把握的屁话。
他手里能拿出来的东西，肯定不一般。
这话一出口，好几个人愣住了。
能说出这种话的人……背后的东西，怕不是人能搞出来的。
这句“老子早晚犁了他们”，猛地撞进陈怀民心里。
他忽然想起，那个在南京茶馆里，盯着地图，咬着烟头，眼里闪着光的家伙。
要知道，那时候华夏空军的飞机连八十架都凑不齐，大部分还是老掉牙的双翼机，有的甚至三片翅膀晃晃悠悠，跟古董差不多。
好多飞行员连个坐椅都没得坐，天天蹲在跑道边干瞪眼。结果一封电报、几句热血话，就骗来了十几号人，连地勤都跟着跑来凑热闹。
“哼，要是真有你说的那好飞机，我立马拉一队人来给你磕头认错！”沈光辉声音陡然拔高。
“我算一个。”
“我也是！我老家几个兄弟正愁没机飞，听见有新飞机，估计连夜都能翻墙过来。”
徐虎没再多嘴，往椅背上一靠，闭上眼装睡觉。
没见过的东西，谁不怀疑？这太正常了。
你得亲眼瞧见了，嘴才会闭上。
当初没见着八十八师的重炮前，徐虎也琢磨过：真能有重炮？怕不是吹牛皮吧？
可现在，他真见着了。
车队拐进一条窄谷，半道上被拦了下来。两个哨兵拎着枪小跑上前，手电一晃：“证件！”
徐虎二话不说推门下车，把证明往对方手里一塞：“营座，师座在前面等你们呢。”哨兵扫了眼，压低嗓子回了一句。
这帮哨兵都是警卫营的老兵，专管周卫国的安全，也守着这片机密重地。认得徐虎不算稀奇——可规矩就是规矩，就算周卫国本人来，也得掏证、挨搜。
一听“师座”俩字，徐虎眼睛立马亮了，腿一蹬：“知道了，我带他们去！”
车上，陈怀民忽然开口：“徐长官，那些兵，是你带的？”
“嗯，警卫营的，咋？”
“难怪一个个站得笔直、眼神跟刀子似的。可你……也得检查？”
“那可不。”徐虎眼皮都没抬，“师座立的规矩：甭管你是连长还是团长，进出这片地，证件不拿齐，门都别想摸到。”
“啧，这也太较真了吧。”沈光辉嘀咕了一句。
他们这群飞行员，谁不是家里有点底子的少爷兵？当初参军，图的就是一腔热血，想着开着飞机撞鬼子，哪管啥规章制度？自由自在惯了。
车队继续往前，可越走，岗哨越密，盘查越狠。
到了后来，连车都不让坐了——全都得滚下来，站成一排，脱衣服、掏口袋、翻背包。
有脾气硬的飞行员甩脸子：“我们是来开飞机的！又不是贼！”
哨兵二话不说，直接怼回去：“师座来都得这么走，你算老几？就你那破翅膀，还能比师座金贵？”
一句话，全哑了。
没人敢顶嘴，乖乖排队受检。
可越是这么严，越是让人心头一热——
这么抠门的防守，里面怕不是藏了真家伙？
快到谷口时，一群人突然愣住——
几门粗得吓人的高射炮，整整齐齐摆在那里，炮管黑得发亮，炮兵正满头大汗对着天空猛轰。
“……卧槽？”
有人喉咙里挤出一声。
这哪是练兵？这根本是开战的前奏！
车队终于停在一片新压平的野地上。飞行员们蹦下车，一个个跟被雷劈了一样，傻在原地——
几十架崭新的单翼战机，像一群沉默的钢铁巨鸟，静静蹲在晨光里，机翼反光刺得人眼睛发酸。
没人说话，连呼吸都屏住了。
徐虎却一眼就看见了周卫国，正跟几个人站在远处，指着飞机比划着什么，脸上笑得像捡了金条。
他小跑过去，啪地一个立正：“报告师座！警卫营徐虎，护送任务完成，请求归队！”
“干得漂亮。”周卫国一点头，转头望向那一群呆若木鸡的飞行员，嘴角一扬：“咱们的飞机，总算是有人要了。不然搁这儿落灰，真成摆设了。这回，小鬼子的破铜烂铁，也该尝尝什么叫真正的天空。”
一旁的孙立人还在盯着飞机发愣，听这话忍不住笑出声：“师座，您要放话出去，怕不是满天下的飞行员都得砸锅卖铁，挤着往这儿跑。”
“哈哈！”周卫国朗声大笑，“说得是，可现在不行——憋着！我要的，是他们做梦都没想到的突袭。让他们知道，什么叫从天上碾下来！他们那破铁盒子，充其量能吓唬吓唬小学生！”
他转过身，拍了拍手：“走，过去见见咱们未来的空中铁拳。这些人，以后可都是咱的命根子，得哄着，得捧着。”
“是！”众人齐声应下，脸上都挂了笑。另一边，陈怀民他们站在那儿，张着嘴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。
眼前，一整排银灰机身的飞机整整齐齐停着，像一群沉默的钢铁猛兽。阳光打在机身上，亮得人眼睛发花，不得不眯成一条缝。机头那儿，还画着一排龇着牙的鲨鱼嘴，龇牙咧嘴，仿佛正盯着他们，冷冰冰地笑。
“我靠……这是单翼金属机？”一个老飞行员嗓子都劈了，“不是说好的木头壳子吗？”
“我的天，这玩意儿……全球都没几台吧？听说美国人自己都舍不得用！”
“他……他真没骗我们？”
所有人都觉得心口被攥紧了。来之前，能见到一架带铁架的单翼机都算祖宗保佑，谁敢想——眼前这玩意儿，全是金属骨架、全封闭座舱、流线型机翼，连螺丝都泛着冷光，这哪是飞机？这简直是天上降下来的神兵！
